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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版:文化周刊

《山海沧桑》后记

  ■李谨峰

  生活的轨迹往往由无数的偶然编织而成,我涉足小说创作,也是意想不到的偶然。

  2019年之前,我在微信朋友圈分享家乡的俚语故事,初衷简单而纯粹——呼吁朋友们珍视和传承我们的方言与乡土文化。当普通话成为我和女儿日常交流的通用语言时,我愈发感受到乡音俚语的珍贵。未承想,这些故事竟引起了朋友们的共鸣,他们鼓励我将这些故事结集成书。但我深知自己的文字功底尚浅,不敢动笔。

  然而,2019年这个时间节点改变了我的生活节奏。夜晚的寂静让我有了更多的思考时间,我决定尝试写作,用文字记录下那些沉淀在心中的故事。我思索着如何将这些片段串联成篇,散文的形式显得过于单薄,而小说的框架却能为我提供更多的腾挪空间。于是,我开始了小说创作。

  我翻阅了《收获》《西湖》《江南》等优秀刊物,希望能从中汲取写作技巧。然而,当心中的故事开始涌动时,我发现文字如同洪流般不可遏制。我写下了三万字,满心期待地发给朋友阅读。然而,朋友的反馈让我有些失落——我的作品更像是一个故事大纲,缺乏小说的细腻和深度。我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,决定暂时搁笔,继续学习。

  半年后,我再次拾起笔端,开始了漫长的创作过程。三年间,我反复推敲修改,终于完成了这部作品。尽管回头看来,仍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,但我已经尽力将心中的故事呈现给读者。

  小说是虚构的艺术,虚构的意义仍然要大于对史实的钩沉。我试图通过虚构来丰富和深化这些故事,但作者的影子仍不可避免地渗透其中。小说中男主人公的母亲被日寇所伤的情节,与我母亲年幼时的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,说明我在创作时未能把自己藏得足够深。

  我母亲能活下来是偶然,我能活下来也是偶然。

  我才五岁时,母亲带我去东街成衣社上班。我趁母亲忙于手头工作时,爬到靠窗的桌子上玩耍。桌子与窗户齐平,窗门关着,也已插好插销。可五岁的小孩哪里知道危险,我将插销拔上来又插回去,觉得好玩,且反复去推窗门,看看插销是否管用。谁知这插销并不牢固,我身体重心往前一移就推开窗门,跟着一头栽了下去。我从三楼坠到二楼时,小腿钩住一条电线,下坠速度才慢了半拍,快落地时,一位驮着整捆草席的民工正沿街穿过,我正好砸中他的草席,接着又不偏不倚地落在药店的笸箩中,那天是梅雨后的大晴天,收购站要搬出库存的草席曝晒,药店也得晒草药。我在草药堆里动弹不得,幸好只摔断了一条腿。这一连串的动作本应只能发生在电影特效镜头里,却在我的身上真真切切地上演了一番。那天一连串的巧合让我躺进草药堆里,冥冥之中已注定我的职业。

  我在医院里都快干到退休了,2019年这个时间节点却给我打开写作之门,让我有机会静下心来,好好地回忆自己的长辈。相信朋友们会在书中发现他们的背影,要是能在字里行间找到晨星般的泪珠,那便是他们对人间的眷恋与留给我的爱。

  在此,我对三年来一直鼓励我,并提出很多宝贵意见的师友表示由衷的感谢,没有你们的帮助,这本书不可能面世。希望这本书能成为我们共同回忆的一部分,也期待未来能继续与你们一起探索更多美好的故事。